《伊吾河穿过群山》是赵光鸣长篇小说，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题文艺图书，由自治区党委宣传部会同新疆文联、新疆人民出版总社策划推出，新疆作家协会组织创作。该篇评论为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文艺援疆、河北省评协与新疆评协文化交流合作项目，本文作者郭文玲为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发生于1950年春天的伊吾保卫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入疆后最为壮烈的战例之一。七十年后，著名作家赵光鸣重走战地，深情捧出长篇小说《伊吾河穿过群山》，艺术再现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模范战例，讴歌伟大的英雄主义精神，充分体现了创作者有胆有识的艺术探索和历史担当。
风格沉雄而正大，以旗帜鲜明的人民立场彰显新时代文学力量。
战争史题材创作，首先要在历史真实性和小说虚构性之间把握好平衡。作品借鉴中国历史演义小说之“实虚”艺术规律，在主要时间节点、人物、地点、事件进程等方面，皆从史实出发并给予充分尊重。在真实历史事件的地基之上展开艺术想象，于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之间，腾挪、游弋。
作者从“二连”先遣队打前站的刘景德、吴小牛四人小组在沁城征购大畜、置办农具落笔，把故事精准代入到“九二五”通电、新疆和平解放的时代宏大背景，导引正反各色人物次第出场，环环递进，交代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构织矛盾冲突并将至导入雷霆前夜。写小见大与全局性关照的手段交互，营造了作品格局的开阔性，并为典型细节和重要场景的工笔细描扎下坚实根基。娴熟而丰富的艺术策略，见出作者沉稳大气的笔力，以及追求史诗之作的志向。
作品旗帜鲜明的人民立场，凸显了正史正书的底气和力量感。通过先遣队吴小牛与叶四十、堇花一家人因“马”结缘，向导王德亮、孔元旦与先遣队共赴险途，救助路遭劫匪而负伤的小商贩苏来曼，初至伊吾时与艾白都拉正面“交锋”等情节的精心构织，再现了广大人民群众受剥削压迫悲苦境遇，对于和平生活的深切向往，同时深刻揭露了叛匪反动势力不甘失败、假和平真暴乱的罪恶图谋，以及凶残杀戮、残酷盘剥、造谣惑众、蒙蔽欺骗的累累恶行。
党领导下的钢铁英雄连，担负着剿灭叛匪，为人民的福祉而斗争的时代责任。为人民而战，为和平而战，这便是小说的精神主旨，也是其正史正书的底气所在。立足历史语境，将我党我军的先进理念、卓越战绩，生动呈现于作品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之中，令人折服。
在展现作品主题上，天罡马的故事，是一个贯通全篇的大营造，值得关注。天罡本是伊吾保卫战中的英雄马，赵光鸣巧妙借取民间传说故事，将这一颇具传奇性的意象植入文本，并赋予它神性的智慧果敢和人性善良体贴。在正史正书中，让现实主义表达和浪漫主义抒情融于一体，从而使小说的艺术品格显露出一种飘逸的超越和超拔。以天罡马为核心展开的一系列人与马的故事和命运，所言说的其实是人心的力量。一匹马，寄寓着老百姓对党、对人民军队的信任、托付和无私支援，也寄托着人民军队誓死捍卫人民江山，与人民生死与共的深沉情感。另外，天罡马也为小说注入了强大的叙事推动力，宏大的历史和微小的细节，皆因着一匹马的参与而增添了更多的丰富性和可能性。可以说，天罡马蕴含着伊吾保卫战“以少胜多”的历史密码。
作品施以重墨刻画冒着生命危险为解放军送情报的小商贩苏莱曼、千里奔波不辱使命的信使伊里安等形象，多角度生动彰显了战争中的人民力量。正义自在人心，一人、一马，代表着千军万马。
笔墨细腻而真诚，“岩石雕刻”般的英雄群像既接地气又接天空。
战斗场面，是战争题材作品不可或缺的看点，也是对于当下并未拥有战争经历的作家笔力和心智的考量。作者自觉接受史实的“限定性”，以工写结合的笔法，真诚深入历史致密的肌理中，重建细节，细致而饱满地还原了历史空间里的事件和人物。猝不及防的第一场阻击战、淖毛湖遭偷袭、碉堡争夺战、夜袭与反夜袭、劝降攻心战，各不相同的战斗和斗争场景，在作者沉着细致的步步经营之下，得到酣畅淋漓的呈现，张弛有度，可圈可点。
情节的推进和场面的营造，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为着人物塑形。作品始终把焦点对准人物，通过惨烈的战斗场面描写、敌众我寡的战斗情势对比，大量细节的刻画，变换角度、调动多种手段为人物赋形，既表现了二连干部战士慷慨悲歌不畏艰难的牺牲精神，又表现了其丰富细腻的情感世界和美好追求。比如写南山碉堡保卫战，运用一个特写镜头接续一个特写镜头的白描手法，没有任何形容词的参与渲染，烈士坚强勇毅的形象却如在眼前。饥寒交迫、枕戈待旦的守城战士，在冷凛的夜风中，悄悄分享彼此对于胜利后小小的心愿，“交代”各自的爱情故事等细节，都内涵着向人物精神深处的复杂皱褶中开掘的匠心。
密集的事件和人物，排空而来，浩瀚而明亮，立体而多姿。胡青山、赵富贵等营连首长，着墨不算多，却饱满鲜明。胡青山是特级战斗英雄，入疆之前立下赫赫战功，赵富贵也是出色的战斗英雄。但他们没有一星半点居功自傲，跟普通战士一样战斗、冲锋、坚守。胡青山及时反思“和平麻痹”思想以及由此带来的损失和牺牲，多次召开支委会，统一连队的思想意志，在与顽匪的一次次殊死搏斗中，与英雄连一起收获了新的成长和荣光。赵富贵在淖毛湖劳作的细致描摹，体现了一个农民子弟对于土地和耕作的深深眷恋，也表现了一个指挥员在形势判断上的失误和对敌斗争缺乏经验。淖毛湖、下马崖两处垦荒地的惨烈牺牲，是历史真实，也是一个英雄连队成长中的深刻教训。少年战士刘银娃的形象，则充分体现了作者捕捉人物生活的感觉经验的能力。银娃的侠气、烟火气、青春气，那么新鲜、细致、独特，是充盈深厚的人间温暖，作为英雄群像中乐观主义精神的代表者，让人难忘。
“岩石雕刻”般的英雄群像，个个鲜活，人人不同，在正史正书的长篇小说人物塑造上达到了相当的难度和高度在拒绝概念化、类型化方面作出了自己的探索，为战争题材文学画廊贡献了有价值的笔墨。
车马店老板阿皮孜、驼马户叶四十父女这些平民英雄，也各具神采。他们，亦是作家笔下英雄群雕的有机组成。
不朽的战斗，见证人民和人民军队一往无前的钢铁力量。《伊吾河穿过群山》，致敬永远的人民英雄。（作者：郭文岭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理事、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组织撰稿：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
作者郭文玲系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